玻璃城堡 · Chapter 02
流川平静地开口：“我去就是为了学打架。后面没人打得过我，那边又没架可以打，我就走了。”
他们第二天一起去指挥官的办公室提交做固定搭档的申请。指挥官狐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锁定了宫城：“不是，昨天下禁令今天就找到了人，你效率倒挺高。我还以为你要守活寡守到下辈子呢。”
“那是，毕竟我还想早早跑满任务赶紧退休。”宫城满不在乎地说：“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指挥官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宫城心里一跳。
“流川，你也是这么打算的吗？你刚来，可能不清楚，一般都是搭档一起引退的。如果你没这个打算，或者你们没有谈过这件事，我建议你们先聊明白再来我这走程序。”
流川目视前方，似乎完全没被宫城在背后猛戳他腰的举动影响。他简短道：“我比较喜欢上前线。”
“那你是……？”
“我想尽快出任务。和宫城前辈做搭档是最快的。”
指挥官哑口无言地看着他们，最终摇摇头，叹了口气。
宫城和流川一起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很是困惑，彩子那样一个讨厌暴力的人，怎么会有流川这么一个战争狂学弟。他真心实意地提问：“喂，你不会真的打算在塔里待一辈子吧？一直在打架的那种？你知道他们现在很少让没背景的人往上升了吧？”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宫城莫名理解了刚刚指挥官的心情。彩子，你到底哪里认识的这么号人啊？
塔当天就重新分配了宿舍，两个人正式住进同一间屋子。新宿舍的条件比单人静音房好得多，房间更大，设施更全，除了屋子中间那张硕大的双人床，宫城对一切都很满意。
“你不打呼噜吧？”他狐疑地看向流川。
流川只当没听到，自顾自就开始脱衣服。宫城只能自我安慰：流川平时就不爱说话，想必睡觉也很安静。再说，他们向导的精神肯定很稳定，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唉。
和塔里大多数人认同的观点相反，宫城并不觉得哨兵就比向导更“强”。哨兵再怎么能打，都要依赖向导来为他们护航。而向导对哨兵，反而没有什么生理功能上的天然依赖；正相反，如果他们愿意多花时间训练，他们并不一定见得就比哨兵差。最后这一点，已经由他的哥哥，全日本最出名的向导，宫城宗太，证明了。
他小时候一直向往能成为一个哥哥那样厉害的向导，专心地进行了许多战斗训练。可惜事与愿违，他发育成了哨兵。有宗太罩着，他一直没有和任何向导结合，任性地在让宗太给他当临时搭档——宗太倒是早就有固定搭档了，不过他们的关系比较非典型——以至于后来，宗太死了以后，没有人愿意和良田搭档。他们并不想被良田拿来和宗太比较，更何况他天天往彩子那边跑呢，心里住着别人了。
流川在这点上倒是很合他口味：根本不在意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宫城看着已经在床上躺好的搭档，十分忧心。万一自己反而掉了链子，流川对他肯定一点对前辈的尊敬都没有了。
宫城那晚做了梦，具体的内容他已经忘了。他只记得听见了狼嚎，而他焦急地跑着，跑着。
他之前无数次做过这种梦，总是半夜尖叫着惊醒。不过，鉴于塔里至少有一半的哨兵都有这种情况，他只需要去医务室领一点安定剂，短暂地忍受几句关于赶紧找个向导稳定下来的念叨，就能获得一个月的安宁。还是很划算的交易。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在狼嚎的波浪和灰色的云层下，忽然看到一抹黑色拽着天蓝的拖尾切开天幕。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鸟叫。
宫城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甚至连流川在他眼里都显得顺眼了许多。甚至就连宫城自己洗漱完叫他起床，他皱着眉头死活不睁眼的样子都显得有点可爱了。
当然，再可爱也不能耽误正事。
“今天有联训，错过了我们就只能下周再出任务。”
流川睁眼了。
一对新的搭档在出任务之前，需要按照塔的要求完成一系列的联合训练，主要用于熟悉彼此的战斗方式，建立共同的链接框架，形成最基础的配合默契。即使是已经有资格上前线的搭档，塔也会鼓励他们定期参加联合训练。
流川枫和宫城良田的联训成绩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漂亮。说是情理之中，是因为他们在学校的时候战斗类成绩都很好；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他们的情感联系并不紧密，属于一种聊胜于无，但这对他们的精神链接并没有负面影响，甚至远远超出了一些已经结合了很久的搭档。
指挥官对着成绩单喜上眉梢，宫城看流川也顺眼很多，具体表现为他在食堂的时候会和流川坐一起吃饭——毕竟其他人也不愿意和他们坐一块，两个人身份都比较特殊。
这种顺眼只是短暂的。当彩子端着营养膏坐过来，说起流川在中央基地培训的优异成绩时，宫城又觉得他不顺眼了。
他们第一次出任务之前，宫城和流川打招呼：“虽然我们是搭档，但我还是会去医疗组帮忙。我顶多在你倒下的时候把你扛走，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正好。”流川点头：“我还怕你碍事呢。”
“嘿，你这家伙。”宫城佯怒地敲了敲他的脑壳：“就你这个脑子，怪不得培训了一年就被踢到这来了。是不是除了战斗大类，其他的培训全挂科了啊？”
中央基地的培训标准时长是三年，比较厉害的人可以两年完成所有的培训项目。一般人完成培训后就会留在中央基地工作，成绩特别好的还能额外获得晋升的机会。
在 光尘辐射 蔓延开之后，大多数非战斗人员都被迁往了几个中心区，其他地方都只留下物资获取和保卫基地所必需的战斗单位以及周围的小小的居民区。很多分区的人都向往中央基地的生活：那里还勉强保留着些许前辐射时代的繁华，还算是人能过的日子。
宗太是少数不愿意留下的，他说如果留下他就要被逼着和塔指定的搭档结合，虽然他不讨厌那个搭档，但是他讨厌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就跑回基地待着了。
宫城虽然是在嬉笑下随口骂话，但他也是真的好奇：宗太好歹还完成了所有的科目，流川培训了一年，连个认证都没拿，就分配过来了。而彩子对他又多有夸赞，有些时候言下之意甚至在暗示流川比宗太还厉害。连培训都坚持不下去的人能厉害到哪去？
流川扫他一眼，锋利的眼神让宫城差点以为自己被看穿。所幸，流川只扫他一眼就继续擦枪了。正在宫城以为他又要无视自己的时候，流川平静地开口：“我去就是为了学打架。后面没人打得过我，那边又没架可以打，我就走了。”
宫城愣了愣。中央基地科技发达能者如云，但也防御牢固安全无比；在那边，除非演习，战斗单位很少被允许拿起武器；这确实和神奈川这种奋斗在最前线的小基地十分不同，流川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能说出“没人打得过我”这种话的——
什么呀，果然是臭屁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