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乐园 · Chapter 09
“不要走，前辈。”流川笨拙地挽留道：“不是还要去看海吗？”
宫城载着流川一路开进了林子，下运输器的时候腿一软，跪坐在地。流川在黑暗中扶住他，动作太剧烈太突然，一时连着咳嗽了两三声。
前辈在他的怀里，平静地说：“我马上就要死了，流川。”
流川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前辈现在说话的语气，就像通知他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而且不打算回来。
“不要走，前辈。”流川笨拙地挽留道：“不是还要去看海吗？”
“你去替我看吧。”
流川几乎是下意识摇头；他听见了前辈的笑声。很轻的声音，让流川不得不低下头，才能不让宫城接下来的话被雨声淹没。“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宫城说着，抓住流川的手，放在一个温热的地方。
“这里，有一颗……嗯，很大的草莓。把它挖出来，吃掉，我就不走了。”
流川听话地屈起手指，从那光滑的平面上找到了一条缝隙。刺入时他似乎听到了前辈有些急促的呼吸，正迟疑，宫城又催他快点。温热绵密的肉质推阻着他的侵入，黏稠的液体扑向空气，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最终，他握住了一颗正在跳动的物体，摸过去形状倒确实类似草莓。
他牵扯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还带了剪刀，于是在暗中利索地把牵着草莓的藤蔓剪断，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汁水丰富。
他的视野忽然亮了起来。就像有人擦去了眼前的黑雾一样——他瞪大了眼睛，又咬了一口。黑雾越来越浅——但与此同时，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难以分辨：起舞的线条，跳跃的色块，闪动的光斑，马赛克。
身体开始发热，浊烈的触感在血液里翻涌着——
湿凉的雨水打在身上，腥酸的气味勾勒在舌尖，流川眨眼，又眨眼。什么东西在发光？他看着自己的手，环视四周，又看向自己的怀里。奇怪，谁在发光？那些高饱和的湖蓝色天空、荧光绿色包装纸的棒棒糖和热乎乎的夹心姜饼小人都去哪了？
自己手里的这又是——
宫城看着眼前发着白光的流川，愈发觉得他像那些神话里的精灵和天使。他像个恶作剧成功，马上就会逃走的人那样，笑了起来：他想对了。他的实验成功了；这将是流川最后一次发光，从此以后——
“你就是一个人啦。”
“想我的话，就去海里找我吧？”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面上有滚烫的液体滑落。那是和肮脏的雨水不同的，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干净的，有资格审判他，也有资格宽恕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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