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动物 · Chapter 01
“我其实希望你没有来。”
流川枫半夜接到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嘈杂,背景里跳脱的电子舞曲和人声的叽叽喳喳混在一起。他对着话筒喂了两声,才听到对面说:“喂,是流川吗,我是皮特,宫城喝醉了,你赶紧带他走。”
他认识那个声音,是宫城常去的酒吧的酒保,于是简短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回到卧室。
“要走了?”躺在床上的女生懒懒地翻过身来:“还以为今晚你能留宿呢。”
流川没回她,自顾自摘下腰间的浴巾,拉开了她的衣柜抽屉。女生觉得无趣,冷哼了一声:“就你这个习惯,怪不得会被甩,你这男朋友当得和炮友也没两样——也就我受得了你了。”她把自己说开心了,便背过身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行吧,反正同居的事你考虑一下,你室友的那个公寓地段好很容易租出去的,你不用太觉得对不起他。”
流川拿出干净的衣服穿好了,撂下一句“我走了”就离开了女友的家。
他到的时候酒吧已经准备打烊了,人不算太多。“哦,你说皮特,”正在擦桌子的酒保朝边角指了指,“老位置。”
流川朝他点点头,轻车熟路地绕过黑暗中不知绊倒过多少人的桌子腿,走到了被一盏小灯挑亮些许的卡座。宫城坐在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大腿上,和他有说有笑的。其他人挤满了桌子两侧的沙发,桌上摆着高高低低的酒杯。他一甩头看到流川,就笑着指给旁人看。一桌子的人齐齐转过身体,看到流川以后纷纷大笑起来。那个男人和宫城又说了句话,这才慢慢地把目光挪了过来。他冲流川笑了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宫城不满地把他的脸掰了回去。男人摸了摸他的手,宫城作势要甩开他,又被男人拽住,当众表演了个法式深吻。周围的人便闹起来,还有人开始吹起了口哨。
流川的靠近像一根针,戳破了桌上热烈氛围的气球。他走到桌边时其他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于是低低地叫了声前辈。
宫城早用余光看到他来,听到这声更是用力推了推那人的胸,那人没动,他给了那人一个肘击,那人夸张地捂住肚子,松开了宫城。宫城从他怀里跳下来,刚站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点不稳,被流川一把捞住。
那人还在哎哟哎哟地叫,宫城踹了他小腿一脚:“差不多得了,皮特。”
“你得理解我,”皮特坐正了,向后一靠:“毕竟我的美好夜晚泡汤了,心痛得很。”他懒懒地笑着,语气有一种真挚的夸张:“学弟来了就跟着走了,不仅留我一个人独自度过漫漫长夜,还要为了他揍我,有点太无情了吧。”
宫城横他一眼,笑笑地说:“开什么玩笑,只要你愿意,这桌上剩下的人今晚能一起陪你。”
“所以才想带你嘛。”皮特油盐不进,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打断了。“行啦皮特,也不差这一次。宫城不爱吃回头草,还愿意找你已经很特殊了。”
“好吧好吧,总之,愿赌服输。”皮特拿起桌上的啤酒杯,一口喝尽了,又拿起桌上的骰子:“继续!”其他人便又开始欢呼。
流川在这喧闹的氛围里打了个哈欠,微微耷拉下了脑袋。宫城捏了捏他的手心,朝男人们挥了挥手:“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宫城在出了酒吧门后松开了流川的手。流川顿了顿,落后了宫城半个身子,跟着他。
他的视线追随着宫城踩过的地砖,发现宫城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地砖的接缝上。
“你应该挺困,等会儿我开车吧。”宫城闷声这样提议。
“嗯。”流川随意应和着,直到意识到自己踩到了宫城的影子,疑惑地抬起头。
“车钥匙。”宫城朝他伸手。
流川没做动作,只是歪了歪头:“忘记了。”
“你都没找一下!”
“你也没醉。”
宫城的肩膀坍下来,有些结结巴巴地凶狠道:“我也、也没让你来啊!”他说着,靠近了流川,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兜,一通乱掏。
流川抓住他的手。
“因为前辈来找我了,所以我会去找前辈。”
他的目光逼得宫城低下头。强行穿上的尖刺外衣就此融化,露出柔软的内里。
“流川,我不是说过,那个只是因为伯母拜托了我要照顾你……”
“你是说过。”流川看着他眉骨在眼窝处投下的阴影:“但我也说过,我总比那些人好点,不是吗。”
“你是好。你很好。你当然很好。”宫城笑了笑,“是我的问题。”
“我其实希望你没有来。”
“我和皮特打了个赌,赌能不能用一个电话叫你来。如果你来,我就和你走,如果你不来,我就和他去楼上。”
“你来的时候,他问我,能不能叫上你一起。我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你为什么要来呢?”
宫城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像滴入海洋的红色墨水,散开在夜色之中。流川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的脸朝向自己。他的拇指栖息在宫城的唇畔,微微使力按下去,便看到了前辈嘴唇阴影形状的改变。
“因为前辈想要我来。”
“我没——”宫城的反驳没说完,便被流川扯进了酒吧的后巷。
后巷并不算深,也不算黑,酒吧后门复古弯曲的铁丝拴起了暗黄的提灯,在视线边缘熏出一片暧昧的暖色。两人边走边纠缠着,进入阴影后便彻底不再收敛。在狂乱的深吻和抚摸中流川的手指勾住宫城已经松开了腰带的牛仔裤的边缘,顿了顿。宫城会意地从他的怀里滑下去,蹲好后取出了他的性器,从兜里掏出了安全套,给流川套上了。
他用脸蹭了蹭火热的器官,顺着边缘一路亲上去,最后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性器在他的手中慢慢膨胀起来,宫城感到温暖似的眯起了眼。流川一手撑着墙,另一手从他的下巴往上蹭着,擦过眼睑,松松地插入宫城的头发,摸到一些发胶和头油。他看着阴影里宫城探出的舌尖,低低喘了一声。
宫城听到这声喘,亲了一口性器顶端的凹陷,随后开始细细地舔舐起流川性器上的沟壑来。
流川插在他头发里的手猛地使劲,按住了宫城的头皮。宫城被他按得喉间一紧,下意识想吐,又不敢闭嘴,只得任口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呛了两声后扭过了头,来回抹了三下眼角。此时,流川性器的上半部分已经十分湿润,宫城张开嘴,含住顶端,一下比一下深地给流川口交。
流川并不是做爱很吵的人,于是空气中除了两人的喘息,便只剩下湿润的水声。偶尔,流川会攥着他的头发撞他的喉咙,不过宫城对这种事情已经很熟练了,甚至连那种尴尬到有些滑稽的喉音都没发出几声。不久,他感到口中的性器开始跳动,便把套摘了下来,向后仰头,靠在墙上。
他的动作不够及时,流川的精液已经漫了出来。带着体热的白浊糊在宫城的唇边,慢慢地流到下巴上。他抬起头,逆着光去看流川,看着流川闭上的眼和紧锁的眉头,有一瞬就要伸出手,抹平那个褶皱。但他坐着,流川站着,他就算伸手也够不到那个位置,所以他没有动。
流川站着的姿势仿佛在拥抱着虚空,而宫城滑坐下去,只觉得背后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