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湘北新世代队长差异性辞典 · 4 · 关于护腕
他努力按下心脏过于活跃的跳动,平静地询问:“那和篮球无关的事情呢?”
他们交换了电话后宫城良田没有再约神宗一郎来教他投篮;也不是说他在有意忽略或者良心发现,而是时间总是恰好错开。全国大赛要来了,宫城作为魔鬼队长,周六提溜了全队出来去集训,周日休养生息,不打球。没了练球的掩护,宫城找不到可以当着妈妈和妹妹的面给神打电话的正当理由,这个事情也就这么搁置下来。
白天见不到人,晚上的脑海里的影像反而愈来愈清晰。宫城有时候会想着神自慰,有时候实在没体力了,就闭着眼想一会儿神宗一郎这个人。一开始想他的表情,后来记不清了,就想他说的技法,最后只是想这个人的存在。他发现自己只要想一会儿,不管想的是什么,都对他入睡有很大帮助。“神宗一郎”的面容隐去,而他的身影浓缩成了一个词语,一个概念,存入了宫城的脑海。他感到一种令人畏惧的东西正在黑夜里独自生长,因此更加回避给神打电话。
他们再次见面是在赛场上。仍然是两个学校队伍之间的练习赛,不过这回是湘北客场作战。宫城感到神在看自己的手腕,不由得习惯性摸了摸护腕。毛茸茸的黑色面料渗出一些让人安心的气息,宫城平复了呼吸,转过身去和队员布置战术。
那场比赛进入了加时赛,最终海南队以神宗一郎一个出色的三分球赢下了这场比赛。宫城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往外走,打算请一顿拉面来安慰有些被打击到的骨干球员们。起码今天神宗一郎应该不会扇自己巴掌了,他这么想着,回头扫了一眼海南队的那一侧。神宗一郎正站着喝水,见宫城看过来,笑了笑。
宫城只觉得心头一跳,转开了脸。
比赛的第二天是周六,晚上安娜和薰都不在家,宫城攥着话筒,第一次拨下神宗一郎留给他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您好,这里是神家,我是神宗一郎,请问……”
“是我。”宫城打断他的问候,“宫城良田。”
“宫城同学,”神宗一郎好脾气地接下话头:“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这周末我们有加训,篮球相关的事情恐怕不行。”
宫城吞了吞口水。他本来没想做什么的,他只是太久没听到神宗一郎的声音了,比赛那天错位防守的时候终于听到,却因为比赛没来得及好好听,所以想找个机会再和他说说话。他努力按下心脏过于活跃的跳动,平静地询问:“那和篮球无关的事情呢?”
这话说完他就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烫。电话那头的沉默更是像一只手,无限抻开宫城脆弱的、像绷紧了的弹簧一样的神经。
就在宫城准备在这过于令人难堪的沉默逼疯自己之前挂掉电话的时候,他听到那头隐隐传来“吱呀”一声,随后又是“咔哒”一声——是神宗一郎关门落锁的声音。他等了一会儿,又听到床垫承重弹簧的一声闷响,随后神的声音从那端再次传了过来:“宫城同学,你今天的护腕……?”
宫城的脸又涨红了:“是你还给我的那条。”
“我以为你会扔掉的?”
宫城明白自己已经得到了某种默许,结结巴巴地补充:“它会让我想起你。”
电话对面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的沉默却不再让宫城觉得紧张,他隔着话筒,忽然感到了神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便鼓起勇气,再次坦白道:“我拿它自慰了。”
这话甫一出口,宫城便感到心头的鼓噪声愈演愈烈。在这人面前他不必再怀揣秘密——想到这里,他的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
“自慰啊。”神宗一郎拿着话筒,声音听不出起伏:“自慰了几次呢?在想什么?”
宫城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下重心,把话筒拿到左手上。他右手搓了搓左手上的布料,闭了闭眼,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可能会昏过去。
“不想说吗?”神还在电话对面耐心地询问。
“6、6 次……”宫城咬了咬牙:“在想你。”
两腿间的器官已经抬头,此时正等待着主人的抚慰。宫城转开视线。
“想我做什么呢?”
“神……”宫城拖长了声音,语气近乎乞求,却没有太多拒绝的意味。
“宫城同学。”神的声音隔着话筒有些失真,过于冷静的语气愈发衬托出宫城此刻情态的不堪。他夹着腿,右手犹豫地探入内裤;宫城薰随时可能回来,而自己就像个变态一样,站在走廊里自慰……他想象着自己那副样子,觉得脑内炸开了一朵烟花,忍不住喘息着唤道:“神……”
“宫城同学,你现在是在自慰吗?”
明明衣服穿得严严实实,但宫城仍然感到一种赤裸。他尚且不知道该对这种赤裸做出什么反应——更原始的欲望攫住了他。他的手揉过分身的敏感点,又搓过两个囊袋。不知为何,今天的快感格外强烈,他偏过头,夹住话筒,左手扣上脑袋,把鼻尖埋在护腕里:“是……”
“我会想你摸我,用你的手。”宫城闭上眼,幻想着神宗一郎修长的搭在自己的腰上。它游移着……
“摸哪里呢?”神宗一郎的声音仍然平稳,宫城却觉得整个大脑都涨了起来。“胸口,”他的声音近乎呓语:“腰,小腹,一点点摸下去。”
“好。”神宗一郎过了一会儿说:“我现在摸到你的阴茎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宫城手上的动作加快了。神的声音隔着电话有种朦胧的失真,让宫城一瞬间觉得自己正沉入某个幻梦。无论如何,这个梦感觉都很不错。他喘息着刺激着铃口,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一样绵软下来。有什么东西拖着他在往下掉,往下掉——
“需要我吻你吗?”
宫城被这话惊得一抖,射了出来。温热的液体黏上右手间的指缝,他在眼前一片发亮的白光中感到一种仿佛被托住了般的安心。这个人,他想,我不会吓到他。
宫城的左手攥住了话筒。他几乎就要责怪自己被幸福感冲昏了头,但有些事情憋得太久,他需要一个共犯和他一起承担。晕眩感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了,他开口时的声音很沉稳:“我曾经有个哥哥。”他说:“他打篮球很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
“他去世了。”
宫城的手开始抖,说出的话也开始颤抖。
“我……我说不明白。”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寂静,这寂静让宫城渐渐平静下来。
事情概括起来讲,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或者说,描述事件是非常简单的。困难的是别的东西;你不知道该怎么和人解释——一般人会礼貌地表达理解和同情,亲人的死亡当然是很严重的、值得理解和同情的东西,人为此而痛苦当然是正当而且正常的——但宫城想要的不是这个。他想要让别人知道,是“宫城宗太”的死亡,对“宫城良田”产生了巨大影响,而不是随便的什么“亲人去世”带来的概念化的东西。因为概念化的东西很好“理解”,而自以为“理解了”的人便会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为了亲人的去世而痛苦,小孩子不懂事,所以会割伤自己”,这是国中班主任无意看到他的伤痕时对他的行为做出的分析,又把这分析解释给被请过来但是宫城薰。
回到家,宫城薰和他谈话,叫他快点走出来,以后不要做这种事。可是妈妈,你不也没走出来吗?宫城良田这样反问,然后挨了宫城薰一巴掌:“我可没有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什么呢?
宫城良田肿着脸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的眼里有惊恐,有愤怒,也有悲伤。于是宫城了解到,伤害自己是可耻的,伤疤是需要藏起来的东西,因为它会让看见的人背负不必要的沉重情绪——那不是他的本意。他没有想要用自己的伤口去换任何东西,那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行为。
他从那天起开始日常佩戴护腕。
“你去过……孩子,的葬礼吗?他们会挂那种小玩具,然后带我们唱童谣。这是一种‘正常’的,可以被接受的,怀念方式。”
他顿了顿,几乎感到一种无力,就像从被托住的安稳平台再次坠落:“我这个也不全是怀念,就是——”他想,人们擅长把一切都上升到意义,痛苦是有意义的。之前战胜山王时采访记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哥哥过世的事情,试图让宫城说出类似于“哥哥的死让篮球对我有别样意义”那种话。死亡,痛苦,战胜挫折,一对一的连线关系,多么简单,多么好懂,多么——令人作呕。
“宫城同学,你在哭。”神宗一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就像漆黑海面上灯塔投过来的一束光。
“神……阿神,”宫城不得不偏过头夹紧话筒,他的手太抖了,话筒不断地晃动,已经影响了通话:“我太冷了。”右手指尖的精液确实已经凉下来了,那触感第一次让宫城觉得如此黏腻、湿滑——恶心。他想,他可能需要一个拥抱。
“我明白。”神宗一郎这么说。
宫城曾经非常羡慕那些不需要佩戴护腕的人,神宗一郎是其中一个。如果是以前,他会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只觉得一颗心又落回到胸膛,满满胀胀的。
“我的哥哥留下过一个护腕。”宫城对着话筒忏悔。
“我明白。”神宗一郎重复道。
“谢谢你,晚安。”
“晚安。”
神宗一郎放下电话,看着自己的手腕发了会儿呆。他从不戴护腕,因为那东西会影响到他的手感——或者说,对于他来说,视觉和触觉是连通的,而他无法容忍自己已经定型的动作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发生变化。
他搓了搓手指,看了看自己已经勃起的性器,再次想起宫城颤抖的哭声。
他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响后,他感到自己的脸颊肿了起来,手掌和手掌接触过的部位一起开始发热。
他将手伸进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