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知足 · Chapter 02

宫城良田扯了扯嘴角:“人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

水户洋平在各种意义上都可以称得上算是个合格的丈夫(虽然每次听到这个词宫城良田的表情都会有一瞬微妙的扭曲)。他们当然没有举行婚礼,两个人偷偷做了登记就飞走了,结婚的事情连双方的家人都毫不知情——毕竟这一切都很难和人解释清楚,就算解释清楚了,家人们也一定不会接受他们这么把婚姻当儿戏。

反倒是同学那边出了些小插曲,水户的突然退学让花道反应剧烈。他给花道顺毛,说自己反正也考不上大学,不如出去闯闯,多挣点钱,等花道去美国了,他们还能在那边再遇上。

知道水户洋平和宫城良田一起飞国外还住一块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怀疑什么——毕竟是旧相识,又去一样的地方,当室友确实很方便。

任谁都想不到这两个家伙晚上打炮能震坏合租房间里的床架,还震坏了三次。

其实这件事主要责任在宫城良田。他不满意水户洋平的节奏,喊着让人快一点、猛一点、有点激情,但水户洋平不为所动。宫城淫词浪语挑衅叫骂轮番播放,洋平第一次来了火气,把人按在床头操,每顶一下良田的背就撞一下墙,直到把床晃散架,两个人也谁都没服软。

所幸水户洋平生活技能点拉满,从修水管修空调修冰箱修电视到修床架,这些技能他样样精通。多灾多难的木架床被水户复活后,他们终于不用再轮流睡沙发。

第二次水户洋平学聪明了,没再理会宫城的挑衅。宫城眼看着精神攻击不管用,转而决定使用物理方式进攻,具体表现形式为在水户身上又抓又挠,和猫一样。洋平不得不换成背后位,把这张牙舞爪家伙的双臂紧紧锁住。篮球运动员的力气比一般人大得很,所以一个平淡的、本该用来享受性生活的夜晚,由此演变成了拳脚相加、武德充沛的夜晚。最后,木架牺牲了自我,用第二次垮塌将第三次世界大战扼杀在小小的公寓房间内。

水户洋平把床架第二次修好的晚上,宫城良田买了食材做了日料——对于长年处于控制饮食状态的 NCAA 比赛运动员来说,这已经是很不平常的待遇规格。

床第三次坏的时候水户洋平点了根烟。喂,宫城。他看着那人回过头来,吐了个烟圈。“你也明白的吧,你要的那个,我现在给不了。”

宫城良田扶着青青紫紫的腰,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周日有比赛,要来看吗?

水户洋平又抽了口烟,吞云吐雾间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变得朦胧:“我那天要打工,再说吧。”


-

那天比赛宫城良田狂砍 23 分,贡献了九次助攻和四次抢断。

那天比赛水户洋平没有去看。

水户快下班的时候在打工的店里接到电话,宫城在那头告诉他,比赛赢了。洋平说恭喜啊。宫城说他和队友去俱乐部喝庆功酒,就不回来了。水户嗯了一声,对面没再出声。水户捏着听筒站了会儿问,没别的事了?对面也嗯了一声,洋平就挂了电话。他慢慢走回到收银台后面,路过经理时叫住了他,说自己可以多上一个晚班。

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然破晓,不算亮的日光刺得水户脑子嗡嗡的。租住的公寓楼没有电梯,他拎着自己的身躯爬上了六层楼,靠在门前休息了会儿,突然觉得很疲惫。

一觉睡醒时公寓里面仍然黑漆漆的。水户看了眼时钟,算了算,发现自己睡了将近半天。家里安静得很,他没开灯,趿着拖鞋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泡面。这种黑漆漆的生活他早就过习惯了,遇到花道前不就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嘛,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这么想着,还是捧着泡面坐到茶几前面,打开了老旧的电视。按了几下遥控器后,他停在了正在重播昨天 Thorne 校队比赛实况的频道,低头吃了起来。要帮花道参考下球队啊,他对自己说。


-

黑暗中电视屏幕的亮光能把任何人的脸都映得阴气森森,哪怕是水户这样平日脸上总带着柔和笑意的人。宫城良田推开门的时候差点被吓得尖叫。当然,他没真的叫出来——他还不至于那么没用。他只花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了情况,边开灯边问:“我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水户转过头,扫了他一眼,视线在他脖子上停了一秒。

宫城良田感到他的视线,却没有低头。他心知肚明洋平在看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一枚吻痕,来自他和陌生人的一夜疯狂。

“你们玩得挺开心。”

宫城良田莫名有了一丝负罪感,他闭了闭眼。他们之间的婚姻是个笑话,性生活也离笑话不远——每次都是良田提出要求,洋平负责满足,连相互解决需求都算不上。所以,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有点可笑。但宫城心里却生出了一种恐惧,一种仿佛失去了什么的恐惧。

他扯了扯嘴角:“人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水户把泡面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朝宫城良田走去。宫城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进入战斗准备模式;可洋平只是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去?”

“出去透会儿气,楼下抽根烟就上来。泡面你放着就行,我回来收拾。”

宫城良田目送他出门,这才注意到电视还开着。比赛正好进行到中场休息结束——是自己昨天比赛的视频。

一定是洋平出去的时候没关好门,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冷呢?


-

水户洋平和宫城良田再次滚上床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宫城那一个月内不断地外出,天天夜不归宿,房子变得空空荡荡。

他身上的痕迹就没断过。

水户一直知道宫城很受同性的欢迎——个子娇小,身材匀称,打扮时髦,平时总在笑,不笑的时候又有点哀伤、有点无所谓地撇着嘴。宫城的形象,总体而言,是一个忧郁的、有故事的小辣椒。而不管在什么地方,反差总是带来神秘感,神秘感又总是吸引人的。

跟花道玩得好的人他都有留意,自然能注意到这个前辈,以及前辈看自己的目光。提出结婚的时候他就和宫城说过:“性需求我会尽量满足,如果想出去找我也没意见,别带病回来就行。”

宫城当时的反应是什么来着?他有点记不清了。

总之那天晚上下班到家的水户接到了一个电话。背景音乱糟糟的,动感的音乐隔着话筒震得水户心脏发麻。他猜和自己合租的大运动员估计又在哪个俱乐部猎艳,开口时带着些藏得很好的不耐烦:“您好?”

他很快了解了情况:大运动员喝醉了,酒保问了他家的号码,打过来请他把人领走。那个酒吧倒是不远,也就离公寓步行三公里的距离。水户在附近打过好几份工,对地形熟悉得很,很快到了酒吧,进门就对酒保介绍:“您好,我是良田的室友。”老板打量他的身板,好心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他连拖带拽地把人弄回了公寓。宫城正在发热,迷迷糊糊地扯着领口。水户看不下去,给他把衣服脱了。宫城头发没梳起来的时候特别显小。水户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良田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洋平后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贴上来抱住了他的腰,没过多久又睡着了。水户叹了口气,去厕所拿泡过热水的毛巾给宫城擦身子,折腾完又坐回来看着宫城。宫城拽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把脸埋进去似的蹭了蹭:“好暖和。”

水户由着宫城这么拉着自己,没有把手抽走。他坐在床边,枕着胳膊,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奇怪的触觉弄醒的。下半身被闷热的空间包裹住,湿热灵活的肉体在柱身上来回舔弄着。水户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宫城的床上,眼前的被子拱起一个弧度。他伸手掀开,露出一个捧着自己的鸡巴吃得津津有味的宫城良田。

宫城被水户掀翻过去、压制着双手进入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

但他的心里几乎没什么波动,所以那天他们第一次做爱没把床震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