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之后 · 20 · 命运
赤井秀一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吗?成为这样的存在,然后也一样被夺去?
降谷零是侧着睡的,醒来后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赤井抱在怀中,有点愣神,又莫名想笑,工作狂的心理难得没发作,在床上又躺了一刻钟才起。起床时身躯还有点沉重,心情却轻盈很多。
降谷一动赤井就醒了,但赤井还没醒透,懒懒地把人往怀里搂。降谷零推他两把,让他趴好,探头扫了一眼。赤井伤口恢复得不错,降谷索性把化成一滩的冰块给全收拾了,把对方背上的伤口周围擦干。其实赤井昨天就不用时时刻刻都在冰敷了,但是他自己说敷着舒服点,降谷又给他弄了半天。
赤井活动了一下:“今晚不用再敷了。”
“挺好,起码不用再湿着睡。”降谷给赤井丢了个便利店三明治,换了工作服就出了门。赤井趴在床上,看降谷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撑着下巴想,Zero 昨晚睡得应该挺不错的。
降谷零离开公寓的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他说不出来,是赤井打着哈欠接三明治的表情太安心,还是自己锁门时那种轻快的感受。心情好并不是坏事,大概?
但降谷还是不安。他时常会觉得暗中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经意,但是暗藏危险的。有时他会怀疑那就是被叫做命运的东西:匍匐在黑暗中,静待着自己松懈的一刻,闪电般出现,并夺走他重要的东西。他生命中每一次能给他带来温暖的人都是被这样夺去的。他在坏事方向的直觉向来准。或许这就是他能生存下来的原因?
赤井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吗?然后被夺去?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怎么解释他和赤井之间的关系?太过粘稠了,没有炮友关系的清爽;若说是朋友,他不觉得自己真的很了解赤井,他们之间也和他在警校时有过的那种友情完全不同;室友?可他们也不是为租金凑到一起的。清晨的风顺着车窗的缝隙拂过他的面颊,也送来一阵清凉和一个词汇——爱?
他曾经嘲笑赤井秀一不懂爱是什么,可是他就真的懂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停了车。
晨会的气氛很沉重,探案的进展并不顺利。火车、轮船、机场等大型运载工具都没有可疑人员,而驻守高速公路的人也都没有新消息,基本可以确认黑衣组织残党没有离开东京;有嫌疑的诊所和医院都让人排查过了,推测这群人应该是躲在不知道哪里的安全屋;黑市也没有大规模的异常药品流动。
最后定出方案,兵分三路,一路人去盯账户的资金流动和通讯频道的 IP 解析,一路出外勤,摸排以坠机点为中心的房产,再一路去监控药品的流动。
上司在他离开会议室前叫住了他,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再迟疑道:“降谷君,这几天麻烦你了。”
降谷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赤井秀一。他们这一对父子的关系具体如何降谷并不太清楚,怎么说父亲是日本公安高层,母亲是英国军情六处的特工,儿子又是 FBI 的家庭氛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他点点头:“毕竟他受伤也有我的责任,您不必太在意。”
赤井务武的神情不太自然,降谷零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他们关系不好吗?
降谷零下班前统计了一遍信息,还是没什么进展。上司早早放他正常下班,他绕路开车去医院拿了药,提着塑料袋子回公寓的时候还在盘算,冰箱里剩的那些食材到底有哪些还可以做饭。开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表,到家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心想要不是运气不好,顺路的药房正好没药,他就不用跑医院了……等等,运气?
他想起推开药房门时候看到的人和塑料袋——电话铃也在这时响了起来——降谷零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负责排查住处的下属,但降谷零几乎没有听,因为此时,突然有一声枪响,宛如惊雷爆发在耳边。那个声音本身并不大,但对于曾经和赤井并肩作战、无数次在套取情报后听到身边的任务目标被狙击的降谷零来说,那个声音还是太震耳欲聋了。
“……在您公寓的对面楼——药品黑市一直没有流动,也有可能是直接从药房让人员直接从正规渠道购买……喂!喂!降谷警官,您在听吗?”
手机掉在地上,通话中的屏幕还在滔滔不绝地汇报着。
降谷零拉开门,空气中的硫磺味让他几乎有些想吐。他怎么会这么蠢?那么多的细节,他竟然全都忽视了?他大步穿过长廊,越往里走,硝烟味就越浓,他的心也越重,沉甸甸地坠向脚下。赤井也会被夺走吗?客厅里没人,厨房里没人,次卫里没人,他几乎带着绝望的心情踹开卧室的门,心里一阵惶恐。如果他看到了赤井的尸体——
他想,他很多年后还会记得那个场景。夕阳刚刚沉下山头,背上伤没好透所以还光着上身的赤井半回过头,一手拎着狙击枪,一手夹着烟,看向门口的他。“哟,回来啦。”
降谷零都快忘了。多年前,威士忌三人组出任务,经常是还叫“莱伊”的赤井秀一殿后,降谷零和景光则先行撤离到安全屋。有时候赤井过了好几天都没回来,降谷就有点坐立不安。景光会安慰他:“那家伙命硬得很,你不用太担心。”
“犯罪分子而已,谁会担心啊。”
景光摸摸他的头发:“Zero,没关系的,不想失去熟悉的人,这种心情是很正常的。”
或许自己和那时候也没什么变化。降谷零说不清自己眼眶为什么会发热,“你这……”话没说完,他已经发觉自己语气有些夸张。他顿了顿,最后问:“今晚吃大阪烧,你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