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水。”仙道翻起手掌，把饮料递过来。

如果球技能通过性行为传播，宫城良田想，那他现在就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彼时他上半身在席梦思上趴着，膝盖支在床边柔软的地毯上，腰被仙道彰掐住，屁股被对方的阴囊一下一下地撞，发出不算轻微的声响。他听着窗外的蝉鸣，突然觉得想笑。下一秒，他就感到仙道的一只手从腰间拿开，抚上了他的后颈，动作也停了下来。

“在想什么？”

“想你啊？”良田的声音里面带着笑意，尾音上扬：“我这么喜欢你，还能想谁？”他说着，感到身体里的器官有些胀大。

仙道听了这话，压在他脖子上的手往下，大拇指顺着脊柱一寸一寸地按下来，按到尾椎骨的时候良田的腰已经撑不起来，软塌塌地贴着床面。小家伙身上全是汗，仙道再次捉住他腰的时候多用了点力气。

“我的荣幸。”他笑着说。

宫城良田感受着越来越猛的撞击，还是觉得想笑。“真的。”他补充。他确实喜欢仙道彰，因为仙道彰很聪明。

仙道彰是可以看穿他的谎言但并不戳穿的人。在他面前把自己藏起来很轻松，做事情很轻松，说违心的话也很轻松。无伤大雅的小小假话不会伤害任何人：他知道仙道彰没那么在意自己。仙道的目光只会落在和他差不多高度（或者有机会到那个高度）的人身上，比如牧绅一，比如藤真健司，比如流川枫，比如樱木花道。但不会在自己这里。自己并不是能让他兴奋起来的人。没关系，他其实也没对仙道彰太上心。

至少这点上，他和这位篮球天才平起平坐。

“我的荣幸。”他听见篮球天才低喘着再次重复，然后两个人一起到达高潮。

他们两个休息了一阵，宫城良田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想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怪仙道彰这个人。

宫城良田在比赛前容易压力大，经常躲在厕所隔间里干呕。这是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秘密。他上网搜索缓解压力的方式，刨去一些不方便操作的、一些会让家长担心的，最后目光落在一行上：性释放。

于是赛前厕所隔间里的宫城良田除了会干呕，还会坐在马桶上手淫。精液会射进马桶里冲下去，但宫城左闻闻右嗅嗅，总觉得身上还是有股石楠花的味。风吹吹可能就好了，也有可能这完全就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良田不想冒险，还是在第二次比赛前买了时下流行的香水喷在身上。队友觉得他打球喷香水奇怪，但又习惯了他追求时尚的行径，没有留意太多，宫城就一直觉得自己的秘密藏得很好，平时出门也养成了喷香水的习惯。

直到有一天，这秘密被仙道彰撞破了。

那是一个和陵南打练习赛的下午，宫城一想到自己要和仙道彰这种全能手对上，心脏就有点不太舒服。他钻进厕所，找了个没人的隔间就冲了进去，干呕一阵后他脱下运动裤和压力裤，双手熟练地扶上自己的性器，开始揉搓。他图快，也没太压抑自己的声音，射出来后他拉好裤子冲好水，转身时随意往门下一瞥，差点惊叫出声——这体育馆的隔间不是全封闭的，他看到一双球鞋正停在自己隔间门前。

开门，还是不开门，这是一个问题。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他视死如归地握上门把手，那双鞋的主人却离开了。

宫城良田出隔间后没在厕所里看到其他人，放下了心。他伏在水池前，用水洗了洗脸，又额外搓了搓身上的味儿，随后给自己喷了比平时多两倍的香水，确信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后，他才攥着背包往外走。

他左脚刚跨出厕所门便顿住了。厕所的墙边靠着一双他刚见过的鞋，他浑身僵硬地从下往上看过去，最后停在仙道彰俊朗的面容上。后者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滴水不漏。

“宫城队长，你好啊。”

“仙道。”宫城僵着脸和他打招呼，“我还要去找队友，先告辞——”

“良田，”仙道向前踏了一步，堵住他的去路，低下头。两人的脸一时离得极近，宫城不由得后退一步，皮肤被仙道过于亲昵的称呼和距离激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看见了？他知道了？可大家都是中学男生，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仙道只是吸了吸鼻子，对他笑笑：“你今天好香啊。”随后就摊开手掌后撤一步，朝良田挥手道别。

那天比赛宫城抢断了仙道的球，顶着他的防守上篮，不过仙道对此看起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有樱木和流川上场后他才兴奋起来，最后陵南还是输了。

两边队复盘完就散了，宫城买饮料，在自助售货机旁又遇到仙道彰。陵南的队长在售货机旁巷子的转角处靠墙站着，看起来像在想着什么，也像在发呆。一般来说比赛完了没必要互丢垃圾话，何况湘北和陵南的关系也没那么紧张，但宫城一想到仙道球场上的表现就不舒服，于是买完饮料以后就往人面前一站，踮起脚尖，手里的饮料瓶直直指着他的鼻子。

这动作已经近似不良的挑衅了，但仙道比宫城高出太多，垂眼看人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角度看过去宫城还挺可爱的。仙道于是低头问他：“宫城队长，有什么事吗？”

“还香吗？”宫城良田（自以为）恶狠狠地问，眉毛挑得高高的。

仙道真的被逗笑了，于是伸手取下宫城手里的饮料瓶，把他的身体按下去，低下头，把头埋到宫城的肩窝仔细闻了闻。这次他停的时间有点久，再抬头时发现湘北的小队长耳朵已经红了。他觉得好玩，伸手去捏：“是没什么味道了。你就想说这个？”

宫城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去，气冲冲地回身打算离开，却听到一声——“喂，良田。”

这人叫的这么亲肯定没好事，宫城良田心里已经把仙道彰定性为性格恶劣的人，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拿着背包侧过身。

“你的水。”仙道翻起手掌，把饮料递过来。

宫城松了口气，伸手去接，仙道却并不松开，只是手掌往前蹭了蹭，用长了茧的粗糙指腹轻轻刮宫城的手心：“你最近压力挺大吧，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等宫城短路的脑子恢复正常时，仙道人已经走了，他看看自己手里的饮料瓶，在路灯下转了转。瓶子的塑封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黑色油性笔写上了一串数字。宫城知道，那大概是仙道彰家里的电话号码。

这号码既是邀请，也是挑衅，宫城虚张声势地打通了电话，恶声恶气地要到了仙道家的地址。

湘北又和陵南约了打练习赛，比赛前一天晚上，宫城背着衣服和篮球来到仙道家。他跟自己说这是在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属于战术的一种，随后给手掌吹了两口气，敲了敲仙道的门。

他们就这样建立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每次宫城赛前压力大，就往仙道家跑。一开始他们只是互相帮忙打手枪，又进展到口活，最后仙道问他，都到这一步了，你跑这么远不做到底不可惜吗。宫城一拍脑袋，来都来了，那就操吧。两个人就这么操上了。

仙道的经验很足，宫城早就明白他是此中老手，又没有真的讨厌仙道到一定要看他屁股开花，所以仙道说要在上面，他就没反对。结果第二天比赛他差点迟到，事后对仙道一顿连打带踹，仙道说：“抱歉嘛，没忍住。”

后面两人的身体彼此都熟悉了，就没出过这种事故。仙道其实还是个不错的炮友，做人聪明，做事体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一句都不多说。但宫城和他做爱就总容易别扭，他觉得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仙道彰的责任。

仙道做爱不喜欢说话。宫城一开始还想学着看过的黄碟说两句骚话，结果叫了几回发现仙道没反应，自觉没趣，就闭嘴了。两个人于是在床上变得很沉默——可又没接吻，这么安静干嘛？宫城自然是不爱咋咋呼呼的人，但他总觉得那个安静的氛围有点奇怪，奇怪着奇怪着就有点好笑。

有一次他纯粹是无聊，随口说了句，挺喜欢你的。仙道那时看着他的眼睛，彼此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无意的逗弄，一个过于直白的谎言。但宫城还是感到了仙道性器的变化。从那以后他热衷于在床上和仙道表白，营造一种虚伪的苦恋氛围。

喜欢我什么，有时候仙道会问。

喜欢还需要理由吗，良田敷衍他。

没看出来。仙道放缓了节奏，慢慢地在他的身体里进出。

我要不喜欢你，三天两头跑过来送炮干嘛，犯贱？良田庆幸仙道喜欢后入式，这样也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这种自我攻击式的让步是标记了禁止通行的危险信号，再问下去对话就会变得很私人。仙道会意，礼貌地不再追究，转而问他，明天比赛打谁？

宫城这时候又开始觉得他俩好笑了。但他忍住了笑意，很认真地和仙道说比赛的事情，到后面也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觉得想笑。

两个人做完一轮，天色还早。明天是场硬仗，宫城不想消耗太多体力，准备在仙道家洗了澡就回去。洗完澡他有点口渴，擦着头发，裸着上身，腰间裹了条浴巾就出了浴室门。仙道父母常年不在家，自己一个人住，宫城也不担心自己会被看到。

“喂，仙道，无糖可乐又没了——”

他拿着水杯走进客厅，愣在了原地。

自家队伍的王牌小前锋流川枫此刻正坐在仙道家的沙发上，听到他的声音后，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转了过来，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